我在朦朧中聞著一股燒焦味醒來,焦味中隱含著驚惶的熱氣,意識回到一年前的一場火災。我來不及去細想那場火災的細節,只想確定自己身在何處。是的,我在我的房間,趁黎明到來之前睡去,然而現在還是在夜裡。我的瞳孔隨著意識的清醒慢慢張開,終於適應了染透黑夜的房間。

 焦味來自門外或窗外,我的視覺證實了這點,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這房間是平靜的,但我感覺它不久就要淪陷。我驚惶地轉動門把,想帶著整間的平靜安撫門外未知的一切。門打開以前,火的回憶又在我的視覺表層翻騰。

 一股強烈的不安,在開門的同時,我看到一隻猥瑣的小貓縮在起居室角落直盯著我,他的面孔卻是我會忍不住疼愛的乖巧。我沒心理睬他,繼續確定所有的空間安然無恙,但我從房間帶出的平靜感早已急速消退。

 我看到煙從陽台那側冒出,快步過去看到冷氣機已經損毀,上頭冒著小火,跌落在地板上。它所屬的那面牆有個砲擊般的窟窿。另一股強烈的躁動拍擊我的後背,下意識驅使我向後轉,廚房中的設備全數毀壞,早已燃燒精光,通往後陽台的紗門破了一個大洞,直覺告訴我一切是貓。我回頭想在視角範圍中圈住他,他感受到我的情緒急轉而開始亂竄。他的跳躍力驚人,腳下的力道充滿破壞的威脅,他是一隻陌生的貓。我猜測他闖入的地點是後陽台,更莫名其妙的是他有驅使火的本能,這裡所有的不尋常都是由他造成。

 必須先滅火!我不打算先逮住他,畢竟火的威脅對我而言比一隻怪異的貓還可怕。我回頭在方才沒看到任何東西的角落找到滅火器,瞥見指針在正常的位置,依照消防影片上指導的步驟操作,但我心裡對火的恐懼使我無法讓消防粉末正常噴出,只能靠近一苗苗的小火愚蠢地灑上粉末。

 確定火已不足以威脅我之後,我在室友臥室裡頭找到那隻貓,他正窩在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身上撒嬌。我從她身上把貓抓起,並且解釋他具有危險性。他的面容還是會令我疼愛的模樣,但他的身體充滿怪異,尤其那個末端長著毛茸茸手掌的尾巴。我開始對他展開暴力行動,但他柔軟的身體總使我的拳頭巴掌無法著力。我只好從陽台把他丟下樓,九樓之高應該足以讓他在我眼前粉碎吧!丟下貓的同時,我身上掉出一件對我而言極重要的物品,貓和它一起墜落,貓翻身讓自己安全著地,那件物品也無恙地掉在他身旁。一股衝動逼迫我下樓撿回那件重要的物品,身體卻留在原處準備收拾這個空間。我的意識又漸漸模糊了,看來我方才並沒有入睡多久。

 我重新醒來之後,熱烈的陽光從窗外打出一格方框在地上。我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又躺回床鋪。再度打開房間的門,日復一日平靜的早晨自門的裡外兩頭交融,起居室和廚房和往常一樣,毫無遭受損毀的跡象。室友還沒醒來。沒有陌生女人、沒有火、沒有貓。只有那件我已經想不起來的物品,只有再次看到它,才會想起我該在哪個地方撿起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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